第136章 惡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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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惡果
血流到了手背, 從指縫間滴落，一滴滴墜在石質祭臺上，濺開一抹猩紅。
抵在胸口之前，握住匕首的那只手青筋凸起, 還在與虛空中的力量拉鋸。
祭臺四周, 部落裏的所有人都死死盯著他, 幽暗目光裏像淬了毒。你為什麽還不把自己獻祭給神？你為什麽還不死？你死了神落在你身上的寵愛就會重新分給我們了。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快去死……
江夜用盡全身力氣抵禦幻境的操控，心頭回想著虞音的那句話。他嘴唇蠕動，發不出聲, 只能無聲地反覆說著，音音, 我是你的所有物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, 我不會再……傷害自己……
掙紮中掌心沁出的汗液也混入了血水裏, 打在祭臺上。直到一雙雪白的手伸過來，抓住了他握刀的手。
江夜以跪坐的姿勢, 擡起頭顱仰望。
濃重墨色在瞬間淹沒了這間前殿。人們舉起的火把上, 赤紅火苗在搖顫中紛紛熄滅。
披著黑袍的神現身了。
祂以雙手包住江夜的手，帶著力道, 把匕首的刃尖從抵住的胸膛前移開, 黑霧裹住了血跡斑駁的骨匕, 很快就將之腐蝕成虛無。
凝視著江夜的目光裏，蘊著水一般的溫柔。不再是那個有時懵懂淡漠、有時又流露出直白欲望的神。
“我醒得不夠早, 還好趕上了，你沒事。”黑袍神靈開口了, 是虞音的語氣。
自從幻境開啟, 這是他第一次掙脫“神”的狀態, 恢覆了自己。
“音音。”江夜叫道，忍不住露出一點笑，他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要被老婆訓斥了，“我不是西涅爾，我不會做那種事。我會等著你來，不會擅自離開你的。”
隨著他們兩人的意識回籠，幻境正在瓦解。祭臺下的人們變為一個個雙眼空洞、黑黢黢的幽魂，溶化進黑霧裏。
虞音伸手按住他還在流血的心口，柔聲說：“嗯，我明白，我明白。因為你在努力抵抗，才能堅持到這個時刻，你沒有食言。”
他來得不算早。沒有提前蘇醒，就在當年的神從沈眠中醒來的那一刻，才醒了過來。匆匆趕到前殿，好在一切還來得及。
他無法倒轉時空，改變神和西涅爾的結局，至少他和江夜沒有重蹈覆轍。
虞音的腦海中，浮現出了原本發生的那一幕。
小兔子沒能救下小樹。當小兔子跑到慶典上，看到的是已經枝葉枯萎腐爛，果實也在死亡時的痛苦中變得酸澀發苦的小莓果樹。
少年美好的肉.體，化為一灘血淋淋的骨與肉。
甜美的靈魂，也在蘊含之前所有祭品的怨恨與詛咒的匕首切割下，支離破碎，淒厲哀鳴。
小兔子失去了小莓果樹，神失去了祂的西涅爾。
從神明的眼眶裏，落下了一滴淚，為祂死去的愛人。
祂是想吃西涅爾的。祂很愛西涅爾，也很想吃掉他。在祂永恒的生命中，祂知道他的凡人愛侶就像泡沫一樣脆弱易逝，祂本來可以陪愛人過完這一生，在愛人死後吃掉他的靈魂和血肉。
祂本來可以完完整整地，擁有他的少年從生到死的全部愛情和生命。從他們相戀以後，西涅爾的每一個時刻都會有祂，每一滴血液、每一根骨頭和每一塊肉，最終都會被祂吃掉。祂的愛人將會永遠屬於祂，融入祂的體內，和祂永遠在一起。
這是邪神允諾給一個凡人的、永世不諭的愛情。
現在祂的愛欲永遠無法得到滿足了。祂的愛意和祂的食欲，再也不能被任何東西填滿。
小兔子心愛的小莓果樹被毀滅了。祂視為珍寶的少年被祂庇護的人們蠱惑，在痛苦中死去。
邪神也會有願望嗎？如果有，又應該向誰祈禱？祂在山谷裏住了千百年，看見過像野草一樣長出來的一代又一代的人，叫得出每個人的名字，西涅爾就是獻給祂的禮物，就如同少年名字的涵義，是應祂的願望而生的，從肉.體到靈魂，都是祂最喜歡的樣子。
祂的欲望，本來可以被西涅爾所滿足，哪怕少年能陪伴祂的時間不過百年。
圓形祭臺上那灘刺眼的血肉與祂看到的西涅爾破碎的靈魂，讓一切美好都消失了。
當那一滴為愛人流下的眼淚消逝的時候，邪神陷入了瘋癲。
從祂身後的龐大影子裏，鉆出了無數脫離束縛的鬼怪。可怖的巨型怪物們沖入人群，大口地啃咬、吞噬起來，把人類吃進肚子裏，消化掉血肉，再把咀嚼過後的骨渣吐到地上，堆疊成密密麻麻的白骨層。
這些人類的靈魂沒有被吃掉，依然附著在殘破的骨塊上，經歷著生前最後一刻被撕咬啃食的痛苦，永生永世，不得解脫。
隨著一個個人類的死亡，祂終於想起來，祂是一個邪神。
很多年前，祂受了重傷，從群星間墜落，墜入這片山谷。忘記了自己是誰，迷迷蒙蒙，初次睜開眼時看到了一窩草叢間的野兔子。祂和兔子們住在一起，以為自己也是只稚弱無害的兔子。後來祂來到了部落，也不太理解人類。祂在不知不覺間表現出一些異常，受到了人類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尊敬，被人類奉為神明。人類送上祭品，請求祂驅趕猛獸、趕走異族，祂便隨手做了。祂就這樣在懵懂中過了千百年，直到祂愛上了一個靈魂潔凈、肉.體美好的少年。
少年死去了，祂也變回了邪神。
祂是詭異之主，是象征災厄與噩夢的邪神，蒙受祂的恩寵只會招致不幸。祂寵愛的少年在悲慘中死去，祂庇護的部落，在興盛過後，就是徹底的毀滅，沒有一個人能僥幸活下來。
祂已經殺死了山谷裏的所有人，但還不夠。
祂再也無法被滿足了，永恒的生命裏，只剩下了無止境的殺戮和吞噬。龐巨如山岳的影子蠕動著，分裂成一只又一只鬼怪，往四面八方湧去。
世界將要化為煉獄。祂是一切詭異的源頭，是所有怪物的母親。
“老婆！”江夜直起身，抱住身體搖晃了一下、倒在他懷裏的虞音，神情緊張。
幻境消散得越來越快，周遭景象已經顯露出遺跡的樣子。
“唔，好、好累……”頭腦昏沈無比，虞音小聲嘀咕了一句，在戀人懷裏閉上眼睛。
連忙用靈異力量在老婆體內檢查了一遍，江夜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，語聲輕輕：“……睡著了嗎。”
直播間的屏幕前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。
彈幕再度瘋狂刷屏。
【嗚嗚嗚真好】
【哥嫂都沒事，太好了！】
【我還在擦眼淚。。】
【哥嫂你們要好好的，一定要好好的】
【第三世了，你們會he的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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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題：“還好，哥在掙紮中等到了來救他的嫂子”
樓主：嫂子及時趕上了，他們沒有走回到神和西涅爾那條路上。
1L：
真好啊，真好啊
眼淚要把我淹沒了
2L：
我也，一包紙巾哭沒了……
3L：
聽到哥說“我不是西涅爾，我會等著你來，不會擅自離開你”的那一刻好感動
我cp好真好真
4L：
回覆3L
嫂子回應說“你沒有食言”
這是他們兩個私底下的約定吧，約定絕不會擅自離開對方，也確實經受住了考驗
5L：
我在想，如果哥那一刀真的紮進胸口了，會發生什麽？
那是一個幻境，在幻境裏死亡，現實裏也會死嗎？
6L：
回覆5L
現在已經不可能知道了
不過根據我看過的一些小說，在幻境裏死亡時，大腦意識也會遭受蒙蔽，以為自己已經死去，從而心臟停跳呼吸停止，陷入真正的死亡
不管是不是這樣，反正都不會是什麽好事
7L：
幸好哥嫂改變了既定的結局
在原本的故事裏，西涅爾是死去了吧，他的骨頭裏附著詛咒，散落到了各個地方……
8L：
回覆7L
是的，神必定是來遲了，沒能救下他
他在痛苦中死去，部落裏的那些霸淩犯也淪為了地上的碎骨片和奇怪的骷髏怪，成為嫂子口中“被剝奪血肉不得解脫的罪人”
9L：
想再討論一下神和西涅爾
西涅爾之所以會死，是因為他不相信神對他的愛吧
他以為神對他的食欲要遠遠超過愛，所以才會在族人的哄騙之下，自願走上祭臺
10L：
凡人不敢肖想神明的專情啊。人類在神的面前太過弱小，壽命太過短暫了，西涅爾的“不相信”是有跡可循的，我也可以理解他
他或許是想，等到自己變得蒼老醜陋，神就不再愛他了，也許還會愛上別的更年輕、更美麗的人
所以他寧願死在最美好的年紀，把依然青春的肉.體奉獻給神
11L：
回覆10L
但他沒有想到，神比他以為的更愛他
否則，為什麽還有未來糾纏的兩世，虹玦和哥嫂？
12L：
回覆11L
是啊，有點懵懵懂懂，不通人事的神，也未能察覺到細微處發生的一切，沒有給西涅爾足夠的信心
部落人們的集體惡意，西涅爾的缺乏安全感，釀成了後來一切的惡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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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離愁別恨 10瓶；醉人而不自覺 2瓶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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祂以雙手包住江夜的手，帶著力道, 把匕首的刃尖從抵住的胸膛前移開, 黑霧裹住了血跡斑駁的骨匕, 很快就將之腐蝕成虛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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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兔子失去了小莓果樹，神失去了祂的西涅爾。
從神明的眼眶裏，落下了一滴淚，為祂死去的愛人。
祂是想吃西涅爾的。祂很愛西涅爾，也很想吃掉他。在祂永恒的生命中，祂知道他的凡人愛侶就像泡沫一樣脆弱易逝，祂本來可以陪愛人過完這一生，在愛人死後吃掉他的靈魂和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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祂再也無法被滿足了，永恒的生命裏，只剩下了無止境的殺戮和吞噬。龐巨如山岳的影子蠕動著，分裂成一只又一只鬼怪，往四面八方湧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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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好啊，真好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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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他們兩個私底下的約定吧，約定絕不會擅自離開對方，也確實經受住了考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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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個幻境，在幻境裏死亡，現實裏也會死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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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已經不可能知道了
不過根據我看過的一些小說，在幻境裏死亡時，大腦意識也會遭受蒙蔽，以為自己已經死去，從而心臟停跳呼吸停止，陷入真正的死亡
不管是不是這樣，反正都不會是什麽好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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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原本的故事裏，西涅爾是死去了吧，他的骨頭裏附著詛咒，散落到了各個地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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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，神必定是來遲了，沒能救下他
他在痛苦中死去，部落裏的那些霸淩犯也淪為了地上的碎骨片和奇怪的骷髏怪，成為嫂子口中“被剝奪血肉不得解脫的罪人”
9L：
想再討論一下神和西涅爾
西涅爾之所以會死，是因為他不相信神對他的愛吧
他以為神對他的食欲要遠遠超過愛，所以才會在族人的哄騙之下，自願走上祭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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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人不敢肖想神明的專情啊。人類在神的面前太過弱小，壽命太過短暫了，西涅爾的“不相信”是有跡可循的，我也可以理解他
他或許是想，等到自己變得蒼老醜陋，神就不再愛他了，也許還會愛上別的更年輕、更美麗的人
所以他寧願死在最美好的年紀，把依然青春的肉.體奉獻給神
11L：
回覆10L
但他沒有想到，神比他以為的更愛他
否則，為什麽還有未來糾纏的兩世，虹玦和哥嫂？
12L：
回覆11L
是啊，有點懵懵懂懂，不通人事的神，也未能察覺到細微處發生的一切，沒有給西涅爾足夠的信心
部落人們的集體惡意，西涅爾的缺乏安全感，釀成了後來一切的惡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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